北欧绿色邮报网报道(记者陈雪霏)--虽然我曾经常回忆过去,而且第一次回忆的时候,记忆非常清晰。现在,我感觉自己面前又有做不完的事情了,所以,也就很少回忆了。
但是,昨天,今天和明天都是高考日。所以还是值得回忆一下那个时候的高考。
那是1984年,我们是锦县一高也就是现在的凌海一高中唯一的文班,我们也是文班中被选拔出来的前30名学生参加高考。
那时候的学习主要是为了考试。有人觉得考试不好,但是,从小学到中学,我们学校确实很少考试,结果,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学会了,到时候真考试,我们很不适应题型,所以往往答不了高分。但是到县高中以后,由于我的英语当时只答了35分,满分60分,所以我开始非常喜欢英语,希望能尽快有很大提高。而英语老师李玉平非常擅长让我们做题,在做题中学习,而且他给每个同学均等机会回答问题,因此,我从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学好,如果学不好就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家长等等。我甚至感觉如果学习不好都有罪恶感,那要花我们家多少钱啊!
话说两年的学习之后,根据成绩我已经从全班41名排到了第五名。我的班主任杨老师在我第一次从41名跃到31名的时候,他很高兴,我嗓子发炎说不出话来,向他请假,他二话没说,就让我去医院,同时,他说,因为我的进步把我的伙食补贴从每月5元增加到了每月7元。那时候两元钱就是我们上中学时半学期的学杂费。
高考前一天6月6日,我爸妈来看我了,真是一个惊喜。六月天格外晴朗,外面都已经见绿,天气开始热了。看到我爸妈也很高兴,我自然更高兴。我问你们怎么来了?我妈说,他们去沈阳我舅老爷家去了,而且在沈阳买了四轮子拖拉机。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由于我妈妈家被划为富农,我姥爷被批斗后服毒自杀在自己的棺材里。这个阴影一直笼罩在我们的心头。小时候,很少听到过我姥爷家的消息。仿佛我妈妈就一个人和我一个姨妈一个舅妈。后来,在镜框里看到一张照片,就好像张学良将军一样的制服。那是一个很帅的男子,原来,那就是我妈妈的舅舅,我的舅姥爷高品卿。他上过大学。我妈妈常和我念叨的就是一个是北京的杨青山舅舅。我姥爷叫杨崇山。因为他们出生在银匠沟,所以都叫山。一个就是沈阳的舅姥爷。但是,他们离我还不如岳飞离我近呢。小时候我每天晚上要听《岳飞传》,却听不到任何亲戚的消息。
这回我妈居然见到我舅姥爷了。真是太高兴了。我妈还说,我舅姥爷是辽宁财经学院毕业的,在大连,让我报辽财。说那里好。我说,辽财已经是热门了。我怕考不上,我报考了辽大。而且辽大离他们家不远。就这样带着父母的祝福我第二天进了考场。
进考场前碰见杨老师。说话间,杨老师问,“你带表了吗?”我说,没有表。于是,老师把他手腕上的表摘下来,递给我,带上!我带上手表,感觉非常感谢老师。
不知不觉,三天的考试就考完了。我们就毕业了。好像没有太多的感受。好像6月10号我们就都结束了。大家无法平静心情,所以,几乎坐了一晚上。
回到家里,我立即投入农业生产,那时,我家种小茄子,洋葱,西瓜。西瓜以后种白菜。同时,还有棉花。一干就是两个月。在地里,我每天在想我能答多少分。两年来,我感觉进步最大的是英语,而且英语的课文都非常有意思,都给我很多哲理和启迪。例如欧亨利的小说《麦琪的礼物》,真是经典。尽管那时我不知道那是著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但是,他的文章却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例如《一片绿叶》。我的历史开始时很好,我喜欢历史,喜欢历史人物,民族英雄等等。但是,等到后面到世界历史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儿枯燥了。地理因为彭老师的严格要求,我也比较喜欢。政治和哲学,经济学,时事政治我也都喜欢。数学从一开始的喜欢,到后来有点儿烦躁。语文是我感觉最不好的一科。尽管我非常喜欢杨老师的课,但感觉他经常让张铁一回答问题,自己就觉得自愧不如。而且老师总是压分,语文从来没有超过70分。但结果,还是不错的,或许这是老师的策略吧。
一夏天我在那里算计我的分数,但对前途感觉茫然,真的完全把自己交给了上帝。我已经努力过了,现在只等老师们大笔一挥的最后判决。
我百无聊赖地在西瓜地棉花地里等待着。有一天傍晚时分,地头儿来了一个人,一直向我走来,原来是我大姐陈瑞雪。她从锦州卫校毕业以后,就回来在班吉塔医院当了妇科大夫。我姐夫在县里工作。他特意到一高中去打听分数。结果,说我过分数线了。
“你猜你答了多少分?”大姐来到我面前第一句话就问分儿。
我想了几秒钟,然后说:“470分”。
“那你估计得比较准,你答了468分。” 我姐姐说。
当时,我想我是十分高兴的。因为我记得我大哥曾经问我爸说,
“爸,你觉得雪霏能不能考上大学啊?”
我爸说:“谁知道咱家祖坟冒没冒青烟啊?” 意思是,如果冒了青烟那就是有成功。
再后来,我大哥又改口了,你们都是女孩子,考上研究生也不算,只有我弟弟能代表老陈家考上研究生了。这才是真正令他们自豪的!我相信大哥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
因为在盼望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问他,“大哥,你说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我大哥说:“那里有过梁,这里有绳子!” 我一听情不自禁地笑了。
“那还要上吊咋的?” 他说的是反话。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