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是中国最大的软实力

北欧绿色邮报网主编 陈雪霏

十年前,当赵本山和小沈阳在春晚以“不差钱儿”一炮而红的时候,我把这个小品翻译成英语给我的瑞典丈夫听,他笑得前仰后合的,听完以后,他说,“这是中国最大的软实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直到有一天,有个朋友把李雪琴的一段儿脱口秀视频发给我,她说,这个女孩儿有点儿象你,挺逗的。于是,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才发现了脱口秀这个宝藏。

在2020年抗击疫情的日子里,脱口秀成为我解脱焦虑痛苦和压力的一剂良药。真的,有一次,就是因为看他们的脱口秀合集看上隐了,结果12点多才睡觉。结果,又搞得好几天身体不舒服。

但是,工作一段时间,一旦有空就立即要找李雪琴,王建国等段子手来看一看。脱口秀大赛决赛之后,王勉拿了冠军。实至名归。因为他的脱口秀都是吉他伴唱,不但语出惊人,而且音乐优美,给人感觉好像美国诺贝尔文学奖鲍勃.迪伦一样,以说唱著称。后来,他这个风格似乎也在春晚体现出来。当然,我不知道是春晚影响了王勉,还是王勉影响了春晚。

但是,在现实中最火的当属李雪琴。她来自中国的喜剧之乡铁岭。铁岭这个地方出喜剧。就象锦州那个地方出苹果一样。主要原因是铁岭出了个赵本山。赵本山堪称中国的卓别林。他每次出场给人的喜剧效果总是拉满。他自己也说,中国的高速发展给人们带来很大压力。如何解决压力山大,唯有喜剧文化。大家笑一笑,十年少。

喜剧应该是后工业化时代的产物。在英国,工业革命以后,黑色幽默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儿来。美国的脱口秀在前些年也非常流行。

有趣的是,10多年前,当拜登总统还是副总统的时候,来自中国丹东的一个学生物的博士毕业生黄西居然以英文脱口秀征服了包括拜登副总统在内的美国观众,他被邀请到白宫演出脱口秀,如今被称为华人脱口秀的鼻祖。他对美国总统和他儿子的调侃都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最近一次脱口秀第四季,黄西也出来“乘热度”。作为华人脱口秀的鼻祖,最牛的是用英文来说脱口秀,让美国人发笑,黄西自然也赢得中国脱口秀新秀的高度赞誉。期间,黄西说,他没想到他自己曾经想把脱口秀介绍到中国,而李诞他们真的把脱口秀给弄起来了。他说,当初他讲脱口秀的时候,有时是李诞写稿子。李诞说,其实,稿子一半都是王建国写的。他只是中间人。一起分稿费。王建国在他的脱口秀里也曾经说过不是他拍马屁,而是他凭实力得了“三亚”,三次亚军。

其实,把脱口秀发扬光大的应该说是李雪琴。她一出场,“大家好,我是李雪琴”, “其实我也不会说脱口秀,我想我给你们讲讲怎么带货….结果罗永浩老师在。” 李雪琴的演讲能力很强,吐字清晰,声音洪亮,节奏紧凑,语速均匀。有的脱口秀演员稿子内容很好,但是,因为说话太快,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呢,他就讲下一句了,结果,人们只能听,不能笑。而黄西和李雪琴讲脱口秀,每个包袱都留一点时间,让观众有时间笑。这样,一个笑点接着一个笑点。

李雪琴和郭德纲团队队友孙越一起体会相声的感觉,结果,她说脱口秀是什么,孙越就说这是相声。西方脱口秀,东方相声。脱口秀一个人说,单口相声,马三立说单口相声,其实那或许应该叫脱口秀。

李雪琴毕业于北大新闻系,到过美国纽约留学,留学期间的感觉和我去英国留学的感觉是一样的。她说,在纽约街道窄,人多,高楼大厦,感觉很难见到太阳。人们的脚步来去匆匆。我到伦敦的感觉就是阴雨天气多,地铁里人多,宿舍黑暗,空间狭小。我眼泪刷地就出来了。

因此,李雪琴感觉到了内卷,就卷了铺盖卷儿回到了自己的祖国。回到自己的祖国以后,居然发现“宇宙的尽头在铁岭或盘锦“,她说,这是她那无情的,讷,伟大的母亲发明的。”爱因斯坦一辈子都没弄明白的问题让我妈给解决了。“ 60年前已经去世的爱因斯坦做梦也没想道在东北的黑土地上有我妈这样的一个红颜知己。“

这种说法也确实继承了相声的某些元素,动不动就是”我二叔“,”我们街坊“等等。李雪琴的口头禅就是我妈。而这个我妈或者是我爸,在其他脱口秀演员身上也都体现出来。

听了这些年轻人的脱口秀,你就会对当今年轻人的现状有所了解。那就是,他们都经历了父母的各种各样的”溺爱“或”虐待“。曾经有个美国电影叫《父母双全的孤女》讲述父母如何不管孩子,不陪伴孩子,然后,孩子把父母告上法庭。

这种现象在中国何尝没有呢?很多年轻人小时候可能是缺少陪伴的。很多孩子成长于单亲家庭。以前,人们对单亲家庭是闭口不谈的,似乎认为那是一种耻辱。但是,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我们这些60后,70后做的孽,让90后来承担。是的,以前我们会说孽,很有一种愧疚感,负罪感。但是,现在,年轻人就把这些痛苦当作一种笑谈。

李诞说,就把真实说出来就好了。确实,脱口秀就成就了年轻人的真实。过去老一辈从来不敢说的话,在他们的口中说出来,就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例如,李雪琴哭丧着脸,或许是因为紧张,她说“我看这些男生都不是来跟我比赛的,他们就是都想娶我,我这辈子也没被这么多男生竞争过。” 这就是喜剧的效果,一句话反过来说,无限夸张。例如,“我想结婚,因为我出差回来发现窗台上三只蚊子死了,我想这屋里要是有个人该多好啊,此时,我和蚊子共情了。”

李雪琴确实独战群雄。财新开年会还是财经脱口秀啊,我搞不清楚,只看到多名男生博士生,教授,企业家等等,说完了,让李雪琴来压轴。李雪琴说,“人家是来这儿说脱口秀玩玩儿,就我是来工作的”。“讲财富自由,其实,财富一到我这儿,就立即不自由。”

东北人说话确实是有一套,翻来覆去,夸人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贬损的时候,能让你下地狱。这也许是东北老工业基地后工业化时代唯一可以不用成本就直接出口的产品。现在,你看中国的主播,演艺,文艺方方面面的东北人还是到处都是,为全国各地提供和输送了人才。东北不但送人才,而且还送钱财。例如,东北人到海南买房。有人戏称“三亚是东北三亚区”。你到上海,杭州,很容易听到东北腔的年轻人。东北实际上成了“西点军校”。

脱口秀的特点就是废话连篇,但是,还能让你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儿来,也能体会出生活的不易。李雪琴说她老板苛刻,“我不咋高兴啊,你咋还说不过那些说脱口秀的呢?” 这不是废话吗?不是说脱口秀的自然就说不过说脱口秀的,那么,说脱口秀的说不过不说脱口秀的就成了新闻。

“我和国仔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我妈也知道了。”典型东北腔儿,把“知道”了,说成“直到”了。凡是东北人都知道。这里凡是,到东北人那里就变成了“范是”。

脱口秀的魅力就是逗乐儿。最大胆的一句就是“就好像我本来想跟吴亦凡结婚,结果跟王建国私奔了。” 一语成真。其实,李雪琴和王建国的雪国列车确实很般配。吴亦凡很不幸。当然,应该还是有一车话来解释这种现象。但是,这里就先不说了。

单说脱口秀这段儿。在脱口秀里,人们多次提到贫穷,王建国说,他的房子太小,不过电视很大。还有个叫何广志的说,我每个月挣1500元,所以,我和上海那些最有钱的人差不多,都不用担心买房这个问题。还有一句有趣的是,有钱的男人见到女生会想,这个女人是看重我的钱还是看重我的人呢?而他自己见到一个女生来找他,他觉得这个女孩肯定是相信爱情!

李雪琴的段子有趣的是谈上厕所到底要花五毛还是要花两块。她的数学可能不错,感觉“用40亿就可以把阿里盘下来”,就好象小沈阳说他媳妇“打麻将要打一亿飘十亿”的一样。

喜剧的效果就是夸张。而中国的脱口秀就叫笑果文化。就是生产笑的公司。真的,我大清早5点钟起来,就是想一吐为快。

感觉人就是需要笑,否则,生活真的是枯燥无味。不过,脱口秀演员肯定也会很紧张。象“脱口秀太后”思文就说,有什么比说脱口秀更痛苦的呢?是的,成者高兴,败者扫兴,竞争激烈。

李雪琴一开始就说自己是网红。这是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幽默。但是,年轻人其实还是最相信爱情。一讲到谈恋爱,或者是男女关系,大家就会掌声雷动。

其实,脱口秀逗大家乐,但讲的都是生活中的一些辛苦,尴尬,感慨和现实。

不管怎么说,中国有了脱口秀,就有了很多快乐。最后再说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疫情期间,因为没有别的公开演出,所以录制脱口秀也成了各路明星的一个选择。有人说脱口秀门槛低,不要钱。因此,什么人都可以参加。但是,实际上,这里很多人都是海归,都不是学习文科的。象呼兰,杨蒙恩,Rock, 周琦墨,李雪琴等都会英文,都能拽英文,这也是新一代脱口秀演员的魅力。王建国也能拽英文。脱口秀演员来自各行各业,真是快乐大本营。或许这是唯一不会被机器人淘汰的一种职业。

最后,我想说,脱口秀是中国文化大发展的一个很好例证。这也是一个绿色低碳产业。脱口秀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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